战栗汪洋
网上充斥的视频节目数量有10亿之多,难怪新的商业机会会围绕着这种数码繁荣滚滚而来。YouTube上每天都会有数以百万次的收看者和数以千计的视频上传。苹果的iTunes音乐商城开放的最初几个月内便以每个1.99美元的价格卖出了1200万个视频。这些拥有大量资源的网站正迅速成长为整个新型视频市场的核心中枢和销售系统,而好莱坞对此却鞭长莫及。作为应对,它们只给出了Hulu.com这唯一一家可以付费下载电影的网站。无论如何,大牌电影公司都将逐渐发现自己的竞争对手已变成了普通民众。一方面,影片的制作与发行成本降低了;另一方面,由用户创造的内容价格往往也更为低廉(通常免费)。它简化了过程。这种略去中间人的做法虽然还只是初露端倪,但却有可能打破已经挟制了电影业好几十年的权力平衡。
最早让人们意识到个人拍摄的电影也能赚取好莱坞式票房利润的是2003年上映的心理恐怖剧《战栗汪洋》(Open Water)。该片的剧组一共只有两个主演、三个演职人员和一包假鲨鱼。导演克里斯·肯迪斯(Chris Kentis)曾经是某制片厂的宣传片剪辑员。他一个人琢磨出了剧本,选定了演员,买来了两台数码摄像机,又花了近两年时间来拍摄这部电影。整个拍摄过程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广阔的水面上完成的。“有时候我们会追着恶劣的天气拍摄电影,有时候恶劣的天气又把我们追得四处躲藏,”肯迪斯说道,“当夹杂着闪电的暴风雨向我们逼近的时候,船长却告诉我们只有15分钟来拍摄这个画面。我们必须迅速反应,在水面上拍电影就跟打仗一样。”
没抱任何获奖期待的他向圣丹斯(Sundance)独立电影节提交了自己的这部作品。由于该片的制作人员实在太少,他并不觉得电影节主办方会给予它多大的重视。结果,《战栗汪洋》不仅获得了参展资格,更吸引了来自狮门集团(Lion's Gate)的发行邀请,并在年末全国近2700多家影院上线。成本仅为13万美元的这部电影,获得了3000万美元的本土票房和近1亿美元的海外票房(包括DVD销售)。
在《战栗汪洋》面世后的岁月里,科学技术飞速发展,并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电影制造业一贯的风险——成本越高,利润风险也就越大。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星环图片(Star Circle Picture)才制作了一部名为《撒玛利亚人》(The Samaritan)的电影短片。该片讲述了一位与武装机器人对抗的、满身谜团的陌生人和一位身后留下重重疑问的警局探员的故事。
实际上,每次你把星环图片公司的一系列作品称为“电影”的时候,你都该罚自己5毛钱——这家公司并不“拍摄”影片。他们连数码摄像机都不用,这在他们看来都是老掉牙的玩意了。光靠一台松下AG-HVX200高清照相机和一摞记忆卡,他们就拍出了世界上第一部微电影。制作人伊桑·马滕(Ethan Marten)表示,他们想让投资者们看到新的电影制作方式是多么经济和高效。普通导演一般一天只能拍五六幕戏。而《撒玛利亚人》的导演金博尔·卡尔(Kimball Carr)却能只用两个晚上、带着一帮10个人的剧组,怀着被他戏称为“有节制的疯狂”精神拍完81幕场景。
这样高效的表现部分归功于拍摄前的准备工作。在此之前,卡尔就已经用创新软件公司(Innovative Software)的可视化故事板软件Frameldorge 3D Studio将整部电影的情节串联成故事板做成了动画。这样一来,他就能够把所有场景——包括每一个镜头角度、人物的细微差别,在拍摄之前展示给演员和工作人员。(未来,导演可以将整个制作过程动画化,从而省去了与投资商会谈时夹带大量稿纸的麻烦。)由于所有的手握拍摄、过肩镜头和架拍镜头都是用同一种相机完成的,工作人员很容易就能理解导演的需要。此外,片场还有三台计算机:一台用来记载剧本,一台用来将故事板可视化,还有一台则用来从两张4G的记忆卡里读取数据。这便意味着他们可以在连续拍摄16分钟后,将数据导入计算机,再将卡片装回相机重新使用。
“我们不仅做出了样片,”马腾说,“更节省了大量时间。我们的电影画质与一般电影几乎一致,只有专业人士才能看出区别来。有些演员会担心自己身上不完美的地方或皮肤上的一点缺陷都会被我们拍摄出来。”他笑称今后明星经纪公司再接片时,就可能会在合同中写入降级条款,让导演减少给演员的特写镜头了,这镜头实在是太清晰了。
刚起步时,布伊斯和克拉姆利还没有肯迪斯的技巧和星环图片公司的技术。作为两位新人,他们既不知道如何给场景构图,也不知道基本的电影摄影知识。他们的摄像人员对相机也不甚了解。两人没有任何表演经验。每个镜头开始前,他们都会把样片钉在自己狭小的高层公寓的墙上,并在Mac G5的电脑上用Final Cut Pro软件设计出走位的路线。“有时,我们得重拍四五次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克拉姆利回忆道。
两位年轻的勇士在经历了一年的拍摄制作、刷爆了7张信用卡后,《四眼怪物》终于被专门恶搞圣丹斯电影节的同类影展斯兰姆当斯(Slamdance)电影节所接受,应邀前往犹他州的公园城参赛,也因此获得了其他电影节共计18份邀请函,其中包括西南偏南电影节(South by Southwest)、索马诺山谷电影节(Sonoma Valley Film Festival)和“艺术一代”电影节(Gen Art)等。一路下来,这对璧人披荆斩棘,收获了好几个奖项和如潮的好评。
《综艺》杂志(Variety)夸《四眼怪物》“美妙绝伦”,是一部“努力将纪实文学和奇幻精神相融合”的电影。《波士顿凤凰报》评价它“充满活力、充满智慧和无穷无尽的想象力”,是“25岁版的《安妮霍尔》(由伍迪·艾伦于1877年拍摄)”。还有人评价它“令人愉悦、技巧娴熟、讨人喜欢”,是一部“活力四射”且“对白有力”的影片。看似两人就要过上锦衣玉食、如胶似漆的生活了。
然而,一圈影展参加下来,他们却连半点好处都没捞着。参加完18个电影节后,他们还是没有找到愿意把《四眼怪物》送进影院的发行商。他们的电影似乎反响不错,可他们还是没钱、没有发行途径。他们有的只是越来越坚信人们会喜欢这部电影的信念。“我们有一部无人知晓、无人发行的电影,”克拉姆利说道,“发行公司跟我们说‘这部片子的目标观众不好定义’,实际上,他们是指自己手里还没有针对这种电影的观众发行影片的必胜经验,所以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险。”
布伊斯和克拉姆利为此陷入了沉思。此时,MySpace已经拥有了7500万用户。作为网络一代的布伊斯和克拉姆利明白,社交网站能够创造利润、打造影响。有一支由用户组成的庞大军队,这种影响必将带来免费的、可以自我实现的宣传效应。这些用户大多不到30岁,他们可以通过写博客、贴视频片段的方式有效地为自己的电影做宣传。正如任何广告人都相信的那样,这种堪比光速的口口相传是最有效的营销方式,而互联网病毒式传播的平原更将它带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规模。
TIPS:病毒营销
布伊斯和克拉姆利便采用了克拉姆利所谓的“集体策展”策略:他们相信,一个忠心耿耿、亲密无间、积极主动的粉丝群比任何个人更能说明一部电影的品质,发自“网络精神”的赞扬是能改变一生的力量。
从此,布伊斯和克拉姆利便开始了对电影发行商的冲击,而互联网也成了希望打破旧体制高墙的独立电影人们可以利用的多变性载体。